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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新郎 不晤黄子艾庵十馀年矣,昨南耕自郡至,艾庵以溪南词一卷寄予,循览之次,追感旧游,兼怀邹董,怆焉填词,即用溪南词中韵 清 · 陈维崧
押词韵第十二部
强饭还能否。
说年来、家同鸥泛,门央鹤守。
细注农家新月令,乐事吾生尽有。
茅檐下、乌乌击缶。
罨书戴溪都不恶,好风光、只落閒人手。
君漫士,余聱叟。
陡然百感三杯后。
忆同时、许多嵇阮,尽成卯酉。
何限西风堆马鬣,破碣藤缠雨溜。
数宰木、苍苍如斗。
一作驴鸣人皆笑,绕筵前、谩骂撩衣走。
衮衮是,登场偶。
谢宪使荐举启 宋 · 晁咏之
出处:全宋文卷二九○九、《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》卷三四
博取群才,兼收下体。未就河中之赋,亟被于吹嘘;已空冀北之群,敢烦于朝暮。固知不称,祇以为惭。窃以黄子艾巧于干名,遇伟明而奸不掩;徐豫章颓然逃世,遭仲举而贤益闻。盖人物有虚伪之乱真,而宗工专论辨以核实。品题一定,愚智不移。矧位当八使之崇,而名在三山之秘。其所顾盼,足为多士之重轻;凡在荐论,必得当世之豪杰。笑卫青之未博,止一任安;怜赵胜之无功,不先毛遂。瞻龙媒而莫及,抚羊质以空惊。岂期有味之言,遽及不才之木。此盖伏遇某官文雕万物,尚矜沟断之微;学贯百川,犹齿堂坳之陋。借以馀论,扬于本朝。将使企及其辈流,不忍遂隳其家世。勉驱驽蹇,图报帡幪。载念咏之名字不昭,行能甚下。三冬足用,求古人之所存;十毁可疑,怅修名之弗立。愧此青箱之学,伤哉白石之歌。入许劭之旦评,已叨一日;仰山公之启事,终冀不孤。敢废此诚,犹期异日。
新修四斋记 南宋 · 李焘
出处:全宋文卷四六六六、《全蜀艺文志》卷三六、《成都文类》卷三○、嘉庆《四川通志》卷七八、嘉庆《华阳县志》卷三九、《锦江书院记略》卷三、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五二
蜀郡文学掾李浩、苏诜具书告丹棱李焘曰:「成都学者日增,统帅陈侯惧学宫不足以容,乃即公堂之左右,更筑崇宁废址,新为屋二十八楹,分为四斋,疏为四十八窗,高爽靖深,学者益趋焉。总其成为钱一万九千缗有奇,经始于去冬,落成于今春,而秋毫弗以烦民。此美事也,诸生咸愿有所纪述,敢以告」。焘再却而再至,已乃喟然叹曰:营缮斋屋,事固甚美,虽勿记岂不粲然陈前,而焘私窃有感焉,不可不为诸生评之。盖闻古之士皆自学,学必有讲习之处,在家曰塾、曰庠、曰序、曰校,盖各因所处而立之名,初未尝有大小升降之殊也。岁时朋萃群集,有司于是取贤歛才,推而上之,其不率教者屏之。夫推而上之亦必有讲习之处焉,斯总名曰大学。大学惟王者之都得有是名,非王都则名曰学而已。故乡党莫不有学,谓国乃有学固已失之。且庠序及校皆所以名其讲习之处云尔,未始订某处为序、某处为校也,亦未始曰庠不得名序,序不得名校,校不得名庠也。昔孔子射矍相之圃,盖以鲁君之命致众而论士,然则圃亦学矣,岂必曰庠、曰序、曰校而后为学云乎哉?若孔子固未尝言庠序,其言庠序则自孟轲氏始。孟氏虽列三代学名,而其义则专在养、教及射,修吾孝弟忠信而已。故曰学则三代共之,皆所以明人伦也。又尝分东北西南上下左右,或在庙,或在国,或在郊,春秋冬夏,所居各异,诗书礼乐,所教亦不同,如大小戴所记。郑康成、蔡伯喈辈所笺注,纷然交加,虽巧辩曲通之成理,考正求定,终须掊击。况又增以成均、米廪、瞽宗、辟雍、胶射与夫三灵五府,别号异辞,丛脞杂遝,混为一条,不可致诘。先儒悟其龃龉难以位置,则从而为之说曰:周兼四代之制,盖一处并建四学,非四学各为四处也。然其说要未允当。姑置周勿问,彼区区之鲁而亦兼四代之制乎?《泮水》诗今且存,米廪、瞽宗、辟雍、胶射不少概见,不知汉儒何所依凭而公倡异端,彊入它类,疑误学者。盖其甚病在溺心以博,未识古书之正伪,更怵世资傅会纬说,错乱经言,遂使后世人主惑其名而不究。夫学之实笼络牵联,惟恐漏落,崇侈土木,赘聚冠履,于孝弟忠信所当修者则未始致意焉。其言岂不谆谆,特其意倜倜然远耳。汉武帝幸从董仲舒等议,建大学,置五经博士,举孝廉,增弟子员,或献雅乐,或对三雍,当时抑亦可谓彬彬矣。然孝武实急功利,士之精通秀颖者皆不肯游学,游学者特章句之儒,初无益于成败之数也。逮孝昭欲救民间疾苦,更召天下贤良文学以访之,则其所养竟非所用,此不究实之害也。光武创业未及五载,于倾侧扰攘之间,亟立太学,虽不免以谶决事,而崇尚儒术,有意其推本之也。孝明、孝章,是承是继。其后稍怠,学舍鞠为蔬圃。永建六年,更造黉宇,开拓房室,举郡国明经耆儒以充入之,大将军下至六百石,悉遣子弟游学。逮本初之元,编牒数踰三万。郭林宗、申屠子龙虽高尚其事,亦复周旋其间,奖拔人物,扶树道教,为诸生倡。范孟博等与闻国政,深议不讳,自公卿以下皆折节下之。假托如黄子艾、晋文经称疾卧家,士大夫请见弗许,三府辟召,辄加询咨,随其臧否,以为予夺。当时倘非假托,得不谓盛乎?要不可与先汉同日语。曾无几何,旋遭钩党之祸,议者反归过于大学,若是则学终无益于政,祇有损尔。是不然,学之为王者事久矣,化民成俗,匪学莫繇,顾用之何如耳!后汉之学犹近古,及其末造,声教废于上,风俗清乎下,百馀年间,乱而不亡,匪学之力欤?若郭有道名冠太学而超然尘垢之外,不为好爵所縻,正言直节,峣峣独全,彼子艾、文经终赖符伟明及林宗辈排斥,计不得售,祸发钩党,太学何与也?惜汉儒但指经术为禄利之路,而不推本于孝弟忠信,俾人自进修,所用者狭尔。本朝遍天下立学,肇于庆历,极于崇宁,其得失之迹有目共睹,而三舍升降,月书季考之法纤悉备具,大率诱以禄利,故未见豪杰之士卓然自大学兴起者,此则士所共叹也。夫修其天爵而人爵从之,又何俟于诱?若诱之空激,令躁竞不安命分,是不耘苗而又揠之长者也。独明道、景祐间,胡翼之治湖州学,其规模去古差近。弟子往来常数百人,莫不以仁义礼乐为学,其出辞气,动容色,人忽遇之,不问可知其师为翼之也,磨砻浸灌之功多矣。庆历更新大学,有司请下湖州,取翼之法以为太学法焉。抑尝闻翼之弟子各以经相传授,又别置斋舍,榜曰「治道」。凡欲明治道者肄业于兹,如治民、治兵、治沟洫、治算数之类,咸因其性而肄业焉。刘彝盖治沟洫者,至今犹以水利著,夫岂茍然纯用科举为学哉?及元祐欲革元丰三舍诋讦苛扰之弊,初命程正叔与顾子敦、孙莘老同更定学制。三人议别置尊贤堂及待宾吏师等斋,实用翼之故事。会胡完夫与正叔异趣,事不果行。今天下立学皆遍,师友相与言惟作文义诗赋论策尔,是犹曰不及,而况敢及科举外事?且徒饮食之而不于是取贤歛才,无怪乎自怠自弃者之多也。今多有是说,欲减乡举十二三,以其额畀郡国之学,使学者繇是发身,其得人未必不踰于三岁骤举于其乡者。是或一道也,而朝廷惮于改弦易调,然好学者亦岂因是而遂辍其所好乎?焘向侍讲席,尝从容为上言,乞稍变试文体格,无若今之煨酿熟烂,庶几豪杰有以自见。上甚向纳,趣令就直庐条具。既得旨,须再试即行。会焘去位,事亦随寝。若试文体格不变,又不于是取贤歛才,则郡国之学诚徒立尔。必不得已,翼之故事尚可仿依而驰骋,使学者不妨课试如式,复于科举外专精读书,且有以自食,无复营求扰乱,优游厌饫,日知其所亡,月无忘其所能,比及成就,则自当与古为徒,谓学果无补于当世,吾不信也。昔文翁初起学宫于成都市,及元朔五年,诏天下郡国皆立学宫,盖天下郡国学宫实自成都倡之。后之为成都者于学宫不敢不致力,虽迷国误朝若崇宁宰相,其致力尤甚。异时纵不说学,亦必枝柱斜倾,圬墁赤白,盖虚矜伪以干逢掖之誉。今陈侯独能躬行节俭,削浮冗之费,罢誇诩之燕,日积月累,创成大厦,其视文翁减省少府用度以成就蜀诸生无不及焉,其为德厚矣,诸生盍亦思所以报之乎!司马相如虽文章冠天下,然弗张四维,似非吾党;扬子云金口木舌,真汉大儒,而出处之际,未免跋疐;彼庄君平、李仲元沈潜自遂,莫我絷维,乃可敬仰尔。呜呼!繇文翁以来,仕而显者固多矣,何君公、赵志伯、谦温等虽登三公,君子弗贵也。惟范景仁起宝元,终元祐,其进退雍容,实光于庄、李,若景仁斯不负玉堂石室云。焘无德之齿,猥杖于乡,称道不乱,则焘何敢?其私窃有感焉者盖具此,姑以复诸生,其尚交儆戒哉。